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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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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六公主瞬間垮了臉, “那人才不是我未來夫婿,我不要嫁人。”

“嫁人為婦,哪有當大秦公主來得痛快?”

“二姐姐尚未出嫁前, 活得多麽肆意自在?”

“可自從出嫁後, 便要跟著李由去西南之地的益州出任郡守。”

“那裏本是滇國的領土,前幾年剛剛被章邯劉季納入大秦版圖, 益州之地多瘴氣不說, 還多猛獸毒蟲, 二姐姐那般嬌貴的一個人, 竟也陪著李由待那在,一待便是五年之久。”

六公主不滿得很,“算一算時間, 我已有五年時間不曾見二姐姐。”

“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與二姐姐分開這麽久, 就因為二姐姐嫁了李由, 要隨著李由去當值。”

長姐死得早, 死時她剛剛出生,所以對長姐沒什麽印象,但二姐姐便不同了,是領著她長大的人, 在她心裏,二姐姐分量不比阿父分量輕多少。

本以為這種姐妹情會持續到老,但自從二姐姐嫁了人, 她便鮮少能見到二姐姐了, 不是隨著李由去三川當值, 便是隨著李由去益州,好好的一位公主, 竟與普通婦人沒什麽區別。

她不喜歡這種二姐姐。

她更喜歡婚前肆意灑脫視關中子弟無一物的二姐姐。

“二姐姐嫁了人,我們姐妹便難得一見。”

六公主撇了撇嘴,“我若嫁了人,豈不是如二姐姐一般,連自己的家都難回?”

“我才不要這樣。”

“我不要嫁人,我要永遠當大秦公主,永遠陪著阿父與兄弟姐妹。”

嬴政挑了下眉,目光落在六公主臉上,“想你二姐姐了?”

“不想。”

六公主把臉扭在一邊,原本脆生生的聲音此時硬邦邦,“她心裏現在只有李由,我想她做什麽?”

“我才不想她!”

嬴政收回視線,“不想也罷。”

“十日後你二姐姐抵達鹹陽,你若不想她,倒省得去接她。”

六公主耳朵動了動。

嬴政轉身離開。

小寺人尖聲唱喏,“陛下起駕——”

“阿父慢走。”

六公主起身送嬴政。

嬴政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六公主坐回自己位置,衣袖攤在案幾處,袖口裏伸出一只胳膊來,掌心向上撐著臉。

“公主真不去接二公主?”

心腹侍女躬身添上半盞茶,“二公主與公主那般要好,公主若不去,二公主怕是會傷心。”

六公主哼了一聲,“她有什麽好傷心的?”

“她心裏想的眼裏瞧的只有李由一個人,早就把我這個妹妹拋在腦後了,才不會傷心我不去接她。”

“公主這話便是氣話了。”

心腹侍女莞爾,“二公主心裏若不想著公主,怎會月月給公主送益州之地的吃食?”

“章邯與王離對十一公主那般上心,也不過每月送一次東西,可二公主給公主送東西的頻率,卻是兩月送三次的,比他們對十一公主還要頻繁。”

想起二姐姐不遠萬裏給自己送的東西,六公主聲音少了幾分方才的冷硬,“她不止給我送,還給阿父十一送。”

“她對我好,可對旁人也好,這樣不唯一的好,其實算不得好。”

“怎不是唯一了?”

侍女笑了笑,“陛下十一公主有的,公主也有,可二公主單單給公主送的,卻是陛下與十一公主不曾有的。”

“如此算來,公主在二公主那裏還是獨一份的好。”

“二公主待公主這般好,公主若不去接二公主,那便有些薄涼了。”

“要知道二公主已離家五年之久,公主與二公主已經五年不曾見面了,公主難道不想二公主嗎?”

六公主垂了下眼。

想,如何不想呢?

可二姐姐有了李由,她已經不是二姐姐最親密的人了。

“我才不想她。”

片刻後,六公主嬌嬌開口,“她既有了李由,便不再是與我最親的二姐姐。”

“女人就是有這點不好,一旦成了家,心裏便只想著男人,把自己的姐妹全給忘了。”

“千葉,阿父給我相中的夫婿叫什麽名字?”

六公主驕橫開口,“傳我的話,打斷他的腿,見一次打一次,看他還敢不敢求娶我!”

“阿嚏!”

治粟內史府,左丞相馮去疾之子馮翔重重打了個噴嚏。

治粟內史的孫子與他自幼交好,聽到聲音不由得向他看去,“著涼了?”

“近日天氣雖炎熱,但也入了秋,該添衣時要記得添衣,莫學那些不愛惜自己身體的兒郎,老了才知道後悔。”

“我知道。”

馮翔接過侍從遞過來的帕子,擡手擦了擦臉,“我才不是那種輕狂人,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那便是有人在背後偷偷罵你,別是你那位——”

“慎言。”

馮翔皺了皺眉,打斷好友的話,“公主的事情豈是我們能置喙的?”

“好,好,不說。”

好友伸手拍了拍馮翔肩膀,“那位公主不能提,咱們便去瞧能提的小公主。”

“十一公主年齡雖小,主意卻大得很。”

“且等著吧,鹹陽要變天嘍。”

馮翔不置可否。

主意大的人怎會只有小公主一人?

大秦的這些公主們個個有自己的想法,不比關中兒郎弱多少。

兩人結伴而行,很快抵達花廳。

治粟內史不止邀請了王琯與李斯,連朝中重臣都一並下了帖子,左丞相馮去疾,將軍馮劫,都在被邀請之列。

若是換成旁人,這些重臣未必會賞臉,但治粟內史不一樣,在他當值期間,大秦由空空如也的國庫到財大氣粗一擲千金去修路,雖說有小公主帶來的各種種子以及各種工廠的功勞,但治粟內史也功不可沒,對於這樣一位有能力且作風清正極得帝王看重的人,朝臣們都願意給他這個面子,在這種敏感時間登門赴宴。

這種宴會自然少不了自家兒郎,朝臣們單獨一席,兒郎們便在另一處的席面,在拜見過公主鶴華之後,兩撥人各自入席,中間由玻璃屏風隔著,各自的席面推杯換盞,熱鬧異常。

但熱鬧中也暗藏機鋒,鶴華為君,端坐主位看治粟內史與丞相王琯的往來交鋒——

“丞相,天賦二字最不講道理,卻也最講道理。”

治粟內史道,“如韓信,在沒有去往北疆之前,他籍籍無名,潦倒不堪,但去了北疆戰場之後,便是龍入大海,虎生雙翼,讓一代名將如蒙大將軍都連連稱奇,讚不絕口。”

“什麽是天賦?這便是天賦。”

“普通人日以繼夜的努力,不及有天賦之人的動動手指。”

“在天賦異稟之人的襯托下,什麽勤能補拙笨鳥先飛,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王琯微擡眼,“治粟內史所言甚是。”

“普通人若遇到有天賦之人,連一較高下的資本都沒有,只會被對方踩在腳下永不翻身。”

“可若以天賦論,在座諸位誰能比得上當年的甘羅?”

“莫說在座諸位,縱然細數華夏歷史,也尋不到第二個能十二歲拜相的人。”

甘羅的祖父是甘茂,大秦名將,出將入相。

惠王時期,甘茂嶄露頭角,武王時期,甘茂拜左相,封將軍,昭襄王時期,甘茂為奸人所構,棄秦奔齊。

甘茂的一生跌宕起伏充滿傳奇,然而這樣的一個人,與他的孫子甘羅相較,卻仍不夠傳奇,因為他的孫子在十二歲的時候不費一兵一卒,便讓秦國得十一座城池,彼此十五歲的嬴政龍顏大悅,封甘羅為上卿,位比丞相。

甘羅,十二歲拜相,大秦最傳奇的臣子,沒有之一。

“然而多年後,甘羅銷聲匿跡,而我們這群天賦遠遠不及甘羅之人,卻成為大秦重臣,輔佐陛下治理天下,左右著千千萬萬的生死榮辱。”

王琯目光緩緩掃過眾人,“若以天賦論,我們是甘羅的手下敗將,可若論對大秦的貢獻,甘羅卻遠在我們之下。”

“天賦或許重要,但心性與身體更為重要。”

“有天賦之人若走了歪路,其天賦不如沒有。”

“普通人若有一顆堅毅仁善寬和之心,未來縱不能揚名於天下,也能給他所治下的黔首帶來安寧祥和。”

眾人心頭一凜。

似甘羅那種人能有幾個?

華夏幾千年歷史,也不過只出了一個甘羅。

這個世道上,終究還是普通人更多,如他們一樣的普通人,在甘羅耀眼光輝下黯然失色的普通人。

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努力與能力,盡管是陪襯,盡管無人知曉他們,但他們還是在各自的官位上盡心竭力,將他們誓死效忠的大秦治理成太平盛世。

“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最好的例子。”

王琯聲音緩緩,“千百年後,史書工筆下我們遠不及甘羅出彩傳奇,但青史幾章,章章都會有我們的故事。”

蒙毅眉頭微動。

李斯輕捋胡須。

馮去疾面上有一瞬的失神,馮劫往嘴裏送了一口酒。

王琯目光落在治粟內史身上,“蒙上卿明察秋毫簡在帝心,治粟內史讓國庫充盈,廷尉大刀闊斧的改革,左相選賢任能,禦史大夫直言敢諫。”

“後人翻開大秦史錄,必能看到我們的存在,一顆星星形影單只,但若是群星,則是璀璨銀河,敢與日月爭輝。”

“不錯。”

馮劫放下酒盞,朗聲開口,“誰說普通人一定便是碌碌無為?”

“我這個普通人雖不能只手擎天,可也是大秦不可缺失的朝臣!”

馮去疾頷首,“為人臣者,能力固然重要,但比能力更重要的,是忠心與品性。”

這些話說在眾人心窩上。

他們不是甘羅,他們是陪襯甘羅的綠葉,所以他們更能共情王琯的話,因為他們就是王琯嘴裏的普通人。

所以當左丞相馮去疾與禦史大夫馮劫開口後,其他人慷慨激昂附和——

“正是這個道理。”

“有才之人多恃才傲物,眼高於頂,不服管教,不甘人下,為人做事由心不由事,這種情況下,十分的天賦能發揮出一二分便已是頗為不易,把天下交給這種人來治理,是覺得此時已是太平盛世,縱然來幾個禍害九州的蛀蟲也無妨?”

“誰說有天賦之人便一定桀驁不馴了?”

治粟內史被噎得一窒,“公主不服管教嗎?還是公主是九州蛀蟲?”

常年與糧食賦稅打交道的老內史在嘴皮子上的功夫遠不及眾人,聽眾人議論紛紛附和王琯的話,便再也忍不住,有些口不擇言,“你們莫要忘了,大秦能有今日之繁榮,全是公主之功!”

“老內史,您這句話便有失偏頗了。”

禦史大夫馮劫眉頭微皺,“公主的確有大才,此事世人皆知,但老內史也莫要忘了,公主被天書選中時只是一個三歲半的孩子,一個三歲孩子說的話,在座之人誰能當真?誰會當真?”

“但陛下當了真,且對公主極為重視,是以,公主之才才能傳遍天下,讓大秦國力蒸蒸日上。”

“此事乃陛下成全了公主,而非公主讓陛下成為千古一帝。”

“如果公主沒有陛下,公主只會被人當成不詳之人,幽困深宮。”

“但陛下哪怕沒有公主,卻仍是功蓋三皇五帝的始皇帝,其國力會受影響,但陛下不會受絲毫影響。”

“因為陛下之英明,從不建立在公主之上。”

“而公主,卻需要借助陛下才能施展自己的才能。”

禦史大夫看向治粟內史,“老內史,您縱是酒後失言也無妨。”

“但陛下與公主孰輕孰重,卻不是您三言兩語便能顛倒黑白的。”

治粟內史啞口無言。

他沒辦法反駁禦史大夫的話,因為禦史大夫說的都是大實話。

——陛下可以離開公主,但公主卻離不開陛下。

同樣的道理,如果大秦未來的執政者從陛下變成公子扶蘇,那麽公主的才能不會受任何影響,依舊能夠施展。

可若是公主做了執政者,繁瑣的政務會讓她無心鉆研天書世界傳授給她的知識與技術,從而變成一個與公子扶蘇沒什麽兩樣的普通人,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不選擇公子執政公主輔佐呢?

治粟內史張了張嘴,想反駁卻找不到合適的話。

熱鬧酒宴陷入安靜。

楠木屏風後,身著常服的嬴政眉梢微挑,目光落在主位上的鶴華身上。

小公主瞧著說話一針見血的禦史大夫,似是頗為認同他的話,在一片平靜中,脆生生的聲音讚嘆開口,“禦史大夫,你說得很對,是阿父成全了我,而不是我成全了阿父。”

處於夾縫中沒有開口的李斯稍稍松了一口氣。

公主最大的優點是善解人意,驕縱卻不矯情,不會因為朝臣們的幾句話便擺臉色大鬧,將陛下的情緒穩定遺傳了十成十。

不會輕易勃然大怒,那麽再怎樣針尖對麥芒的局面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斯看向鶴華。

不止李斯,在鶴華開口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鶴華身上。

他們的確喜歡這位給大秦帶來無數好寶貝的公主,他們能接受她的掌權與地位越來越高,但他們接受不了她對帝位生出覬覦之心。

盡管大秦自強盛以來便不停打破常規,但對於千百年來都是男人掌權的時代,出現一個女性執政者這種事情還是太超前。

“你們常說,士為知己者死,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對阿父的儒慕裏也有這種思想。”

鶴華道,“阿父讓六合一統,可這個世界上不止眼前的九州,還有其他幾洲。”

“五大洲四大洋,而今的大秦不過剛把亞洲納入版圖,至於其他地方,卻還尚未涉足。”

“我最大的心願,便是實現阿父的抱負,大秦不僅要著眼當下九州,更要放眼未來,用天書世界的話來講,便是征途是星辰大海。”

“那麽如何能征服星辰大海呢?”

“首先要有路,有船,有指南針,有先進的技術。”

鶴華拍手。

呂雉會意,立刻讓人送上船樓模型與火車模型。

船樓是鶴華的小組作業,她是組長,每一個步驟她都記得很清楚,醒來之後做出半人高的船樓模型並不困難。

難的是火車,每個國家的火車高鐵都是秘密中的秘密,不可能透露給外人,哪怕參加市裏組織的青少年科學展,她也只能抱回來一個類似於小孩兒玩具的小火車,然後根據上網課時查到的資料,一點一點聯合墨家鉅子把玩具小火車做成現在模型。

船樓與火車擺在中央,宴席朝臣無不驚嘆。

陸路上的絲綢之路已被王賁打通,且王賁是不世出的絕世將才,順著絲綢之路將西域諸國盡收大秦麾下,將大秦疆域向西擴張數千裏。

至於海上的絲綢之路,此時也正在拓展,船只有,但遠不及鶴華命人拿出來的船樓來得震撼,船樓震撼,但更讓人震撼的是火車,不用馬車拉,自己便能一圈一圈去轉動。

“有了船和火車,便能讓我們的東西更快送到世界各地,換取數不清的金銀財寶。”

鶴華道,“但這兩種東西的建造會耗費無數人力物力,甚至會將國庫多年來的積攢揮霍一空,對於這種事情的解決方案,我的建議是拓展其他生財之道。”

又一個模型被侍從送上來。

與剛才的火車輪船不同,這個一個他們眼熟但又不眼熟的東西,有點類似於時下的織布機,但又與織布機完全不同,當侍從擺弄片刻,織布機開始自己織布時,他們瞬間便悟了。

——這是能夠取代手工織布的東西!

“自動織布機,織布速度是現在手動織布機的八倍。”

鶴華道,“這種織布機一旦大規模使用,我們銷往海外的東西便不會再出現斷貨沒貨的現象。”

“當然,這種機器也會讓很多人賣不出自己織的布。”

“這種情況下,當由官方組建工廠,擴招工人,讓越來越多的人進入這個行業。”

“這個機器會讓很多人失業,但當工人能夠熟練使用機器時,它會給工人帶來更高的收入,讓我們因為造船開路而入不敷出的國庫迅速充盈起來。”

屏風後的嬴政懶懶挑眉。

——既然借治粟內史的府邸宴請所有朝中重臣,那麽他的小十一便不會只帶來這些驚喜,更多的驚喜在後面,她還沒有拿出來。

蒙毅視線落在自動織布機上。

自動織布機的確是個好東西,織出來的布細密又好看,只是花型有些少,仍需要鉅子去調試,他身上的外衫便是最好的例子。

那日小公主神秘兮兮送給他一匹布,他便懷疑小公主又弄了新鮮東西過來,但小公主不說,他便不多問,只命人裁了衣服穿在身上,而今看來應是自動織布機織出來的布,小公主送他做實驗。

蒙毅笑了笑,擡手捏了下衣袖。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動織布機上。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有人擦了擦眼,才去看被侍從擺弄後自動織布的織布機,然後再一次驚嘆,在讓人意外的這種事情上小公主從來不讓人意外。

他們的小公主身上蘊含著無限可能。

這種無限潛力能讓千古一帝更上一層樓,更能讓這個世界為之改變。

她懂的不止是技術,還有思路。

怎樣建廠,怎樣安置工人,怎樣讓銷路最大化,她一清二楚,不需要讓旁人拿主意。

她不僅僅是一個技術型的人才,更是一個能夠統籌天下的人。

——她對政治的敏感度對市場的把控度遠在眾人之上,她看到的不僅僅是大秦百年內的事情,更能看到千年以後的世界。

這是她與普通人最大的差別。

她站在巨人肩膀上,可以帶領大秦避開所有坑所有彎路,選擇最直接的捷徑,將他們的王朝送上千秋鼎盛。

但前提是她必須是掌舵者,否則她的才能未必能施展,她的規劃未必能達成。

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所有環節都會受影響,國力達不到,強征海外只會激起黔首們的逆反,掌控力達不到,縱然將海外疆土全部納為大秦版圖,也不過是各地稱王稱霸,政令不出九州,而向海外投入的巨大人力物力,更會拖垮這個看似鼎盛的王朝,拖拽著它一步一步走入深淵。

“從這些機器來看,我的確是個技術型的人才,如果執政者政令清明,我的才能便能發揮到最大。”

鶴華輕輕一嘆,“可帝王雖多,千古一帝的阿父卻只有一個,待阿父百年,新的執政者會對我言聽計從,繼續執行阿父征服星辰大海的政令嗎?”

李斯眼皮狠狠一跳。

恍惚間,他從這個女孩兒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的帝王的影子。

偌大花廳,所有朝臣陷入沈默。

是啊,始皇帝陛下只有一個,雄心壯志,英明果決,所以他能看得到公主身上的無限潛力,將潛力化為大秦的助力,可若是始皇帝百年之後呢?

繼承者若平庸,便不會著重海外疆土,國內的工廠也會大打折扣。

繼承者若暴戾,所有讓王朝興盛的東西都會成為他取樂的玩意兒,他不會在乎公主帶來的東西能給大秦帶來多少效益,他在乎的是公主的東西能不能逗他開心。

繼承者若是仁君,那他能扛得住不斷變革之下的朝臣言辭刻薄的彈劾嗎?壓得住海內黔首被自動織布機取代之後的洶湧民意嗎?他敢特立獨行,對千年來的體制大刀闊斧進行改革嗎?

他不敢。

他若敢,他便不是仁君。

所以當始皇帝陛下百年之後,若想讓始皇帝的政令繼續執行下去,唯一的辦法只有一個——公主鶴華成為下一個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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